第二章 前尘往事

岁月如流水行云，转眼之间人世间。

明心站在钟楼上，望着青禾离去的方向。晨雾渐渐散去，山间的小路若隐若现，却再也看不见那抹青色的身影。

"师父，"明心转身问道，"青禾施主的母亲，可曾留下什么话？"

老和尚从袖中取出一封泛黄的信笺，"她说，等青禾能听见特别的钟声时，就把这封信交给她。"

明心接过信，发现信封上沾着几片干枯的花瓣。他轻轻摩挲着信封，仿佛能感受到十年前的春天。

"明心，"师父的声音带着几分凝重，"你可知道，青禾的母亲是谁？"

明心摇摇头。

"她是上一任的钟楼守护者。"师父望向钟楼，"十年前，她为了镇压山中的邪祟，以身为祭，撞响了最后一次钟声。那天的钟声，和今天的很像。"

明心心头一震。他想起清晨撞钟时，那种不同寻常的共鸣感。原来那不是错觉，而是血脉相连的感应。

"青禾继承了母亲的天赋，"师父继续说道，"她能听见世间万物的声音，却也因此承受着常人难以想象的痛苦。"

明心握紧了手中的信。他终于明白，为什么青禾会流泪，为什么她会说"看见了春天"。那不是比喻，而是她真真切切地"看见"了。

"我要去找她。"明心坚定地说。

师父点点头，"去吧，记住，钟声不仅是唤醒春天的声音，也是守护众生的力量。"

明心快步跑下钟楼，朝着青禾离去的方向追去。山间的雾气还未散尽，潮湿的空气里弥漫着泥土的芬芳。他听见远处传来溪水潺潺的声音，还有鸟儿清脆的啼鸣。

突然，一阵急促的钟声从山下传来。那不是南山寺的钟声，却带着相似的韵律。明心心头一紧，加快了脚步。

转过一个弯，他看见青禾站在溪边，手中的竹杖掉在地上。她的身体微微颤抖，白绫下的脸庞毫无血色。

"青禾！"明心跑过去扶住她。

"我听见了，"青禾的声音带着哭腔，"是母亲的声音，她在叫我......"

明心顺着她的目光望去，只见溪水对岸的树林间，隐约可见一座破败的钟楼。斑驳的墙面上爬满了藤蔓，却依然能看出昔日的庄严。

"那是......"

"是母亲最后撞钟的地方，"青禾紧紧抓住明心的衣袖，"我听见她在哭，她说很疼......"

明心感觉到青禾的手冰凉刺骨。他脱下僧袍披在她身上，"我们过去看看。"

溪水不深，明心扶着青禾涉水而过。越靠近钟楼，青禾的脸色越发苍白。她的脚步开始踉跄，却执意要往前走。

"就在这里，"青禾停在钟楼前，"母亲就是在这里......"

明心抬头望去，斑驳的铜钟上布满了裂痕，却依然倔强地悬挂在那里。他忽然注意到，钟身上刻着一行小字：

"以身为钟，以心为杵，护佑众生，春回大地。"

青禾的身体突然剧烈颤抖起来，"我听见了！"她惊呼道，"是钟声，是母亲最后的钟声！"

明心连忙扶住她，却发现她的体温急剧升高。青禾的白绫下渗出泪水，却不再是清澈的，而是带着淡淡的血色。

"明心，"青禾的声音变得虚弱，"帮我......帮我撞响这口钟......"

明心扶着青禾在钟楼前坐下，自己则握住钟杵。当他准备撞钟时，却发现钟杵上缠着一根青丝，在晨光中泛着微光。

那是青禾母亲的发丝。

明心深吸一口气，将全身的力气倾注在钟杵上。当钟杵撞向铜钟的瞬间，他仿佛听见了一个温柔的声音：

"谢谢你，照顾我的女儿。"

"咚——"

钟声在山谷间回荡，比清晨时更加清亮。青禾的身体微微一震，白绫下的眼睛缓缓睁开。虽然依然看不见，但她的眼神却变得清明。

"我看见了，"青禾轻声说，"母亲在对我笑。"

明心望向钟楼，仿佛看见一个青衣女子的身影在晨光中渐渐消散。他知道，那是青禾母亲最后的执念，终于在立春这天得到了解脱。

青禾站起身，虽然依然需要竹杖，但她的步伐却变得坚定。"明心，"她说，"我想学撞钟。"

明心笑了，"好，我教你。"

在立春的晨光中，钟声再次响起。这一次，是两代钟楼守护者的传承，也是春天最动人的乐章。

明心看着青禾专注地握着钟杵，心中涌起一股暖意。他知道，青禾已经找到了自己的使命，也找到了内心的平静。

"明心，"青禾突然停下手中的动作，"你听见了吗？"

明心侧耳倾听，"听见什么？"

青禾微微一笑，"花开的声音。"

明心顺着她的目光望去，只见不远处的花田中，一朵朵鲜花在晨光中悄然绽放。花瓣轻轻颤动，仿佛在诉说着春天的故事。

"我听见了，"明心轻声回应，"是你心中的花开声。"

青禾的笑容在晨光中绽放，像极了春天里最动人的花朵。她握住竹杖，"我们走吧，我想再撞一次钟。"

明心点点头，扶着她向钟楼走去。钟声再次响起，回荡在山谷间，仿佛在诉说着春天的故事。

夜幕深沉，南山寺笼罩在一片静谧之中。明心坐在禅房内，手中握着那封泛黄的信笺。他轻轻摩挲着信封，思绪万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