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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好,请问你有愿望吗? • 第二章 秋叶落,望你能学成归来
最后更新: 2023年11月3日 下午11:49    总字数: 6146

  秋天的落叶总是黄黄的,他们轻轻地随着秋风飘落,脱离了大树母亲的怀抱。而在棵梧桐树下,站着个年过七旬的老人正在眺望着远方。

  “王奶奶,你怎么又乱跑了?”附近的护工又来找奶奶准备把她带回去,却发现她眼神似乎有些呆滞,不懂是在看着什么。

  “王奶奶?王奶奶?”看着王奶奶仍在对着远方眺望着,护工觉得她的病又发作了,赶紧趁机把她拉回去养老院内。

  回到养老院内的王奶奶,似乎是真的忘了刚刚对着远方眺望的原因,只是和自己的室友一同前往食堂享用美食。但在吃饭时,王奶奶望向窗外的眼神,仍然有着一丝的不甘和遗憾,随后又转化为沧桑一笑,与其他的老人家边吃饭边热情唠嗑着。许多人都看不透她内心在想着什么,但这一切似乎即将被一个小孩子看穿了……

  秋天时,附近孤儿院的小孩子不知怎么的总会在这个时间点来到养老院玩耍。养老院里的大家虽为此倍感疑惑,但还是热情地接待了这群小孩子。在秋天这个有些寒冷的日子,他们的出现仿佛成为了他们生活里那意思的温暖。

  每到这时,王奶奶总是会坐在叶子枯黄的梧桐树下,静静地看着孩子们嬉戏,聆听他们的欢笑声。对她而言,这段时间是她最舒服的时间。

  就在这时,一个皮球滚到了王奶奶的脚边。王奶奶抬头一看,发现个小孩子正朝这边跑来,似乎是为了捡起这颗皮球。王奶奶看着小孩子,先是笑了笑,随后一脸慈祥地弯腰拿起皮球交给小孩子,“小朋友,这个是你的球吧?”

  见小朋友那有些紧张的样子,王奶奶慈祥地轻抚孩子的头,“没事的,奶奶不怪你。”说罢,她还拿出了两块的大白兔奶糖放到孩子的手上,他这才乐呵呵地笑了出来。看着孩子离开的身影,王奶奶忍不住对着天空叹气,似乎忆起什么伤心事。她在一旁喃喃自语着,旁人却听不清她在说什么。

  就在这时,刚刚砸到王奶奶的小孩子跑了回来,手上还拿了个小盒子交给她。正当王奶奶还在疑惑之时,小孩子早已跑走,只留下她坐在凳子上吹着秋风。王奶奶一时感到好奇,将盒子给仔细地观察一番。

  盒子是铁质的,有些生锈,上面的图案宛如8,90年代地那种小铁盒。王奶奶打开了贴合,发现是几张旧照片,一串项链,一个戒指盒和几封信封。王奶奶还来不及打开,就被通知要回去了,只好偷偷地将小铁盒藏在身上,将盒子带回屋内进行观察。

  回到屋内,趁还未开始享用晚饭,王奶奶打开了铁盒仔细研究照片。她翻着照片,总是觉得那上面的男人特别熟悉……嘶,他是谁来着?

  思来索去,他决定明天问问她以前的邻居,那个刚步入6字头就要求自己进来提前退休的强壮妹妹。

  “王奶奶,吃饭啦!”护工的声音响起,王奶奶却没有回应,只是痴呆地坐在床上并无回应。

  “王奶奶?王奶奶!”见王奶奶没有回应,护工打开了房门,果然看见坐在床边的王奶奶。护工拍了拍王奶奶的肩膀,她才反应过来,却对于眼前的人感到陌生。

  “你是谁啊?为什么会在我家?”王奶奶一脸茫然地看着眼前的护工。

  “我是这边的护工,而且奶奶,你现在是在养老院,不在你家。”护工耐心地介绍着。

  “我在养老院啊……等下,你是谁来着?”王奶奶刚听明白了护工的话,她的脸上再次出现迷茫的表情,看向护工。

  王奶奶只知道时间过得好慢好慢,但全部人都看得出,王奶奶已经在被时间和回忆遗忘的路上。

  -

  机场里,一位身穿宝格丽特风衣,头戴科尔多瓦帽,还穿着一副墨镜的老人家,正提着他那有些陈旧的褐色行李箱走向出口。他的身姿挺拔,完全不输给年轻人,走路时都自带光芒。

  走出机场,他拦下了一辆出租车,随后将行李箱放到后车厢。他坐上了副驾驶座,对着司机说到:“不好意思啊,去韵书民宿。”

  韵书民宿是一家位于K市郊区的古风民宿,在当地很是出名。爷爷到达民宿时,入门处便是古风的圆拱门,墙面刷满白漆,一块用墨水写的楷体“韵书”的木板就钉在墙面上,加上庑殿顶的设计和远方山上朦胧的山雾,很难不让人有一种穿入仙境之意。

  爷爷走进屋内,输入密码后,房门被打开。爷爷这次预定的房间有个落地窗,虽然并没有面相大海,但是在这边可以看到距离民宿不到一公里的国家森林,打开窗户就可以直接走出去,感受着森林风光。此时的森林,金黄色早已取代了绿油油的树叶,落叶纷飞,颇有浪漫之意。

  落地窗的旁边,是张很舒适的双人床,被放置在榻榻米上面。浴室就在入门处,虽然不算大,但好在整洁。真不愧是K市最好的民宿啊,爷爷心里这么想着。

  在整理好自己的行李后,爷爷坐在床上,从口袋里拿出一张泛黄的相片。

  照片上,几条明显的折痕异常显眼,却仍抵挡不住照片中男孩和女孩那灿烂的笑容。他们的脸庞是如此地青涩,如此的单纯啊,爷爷在看着相片时不禁陷入到他们那个年代中,那个粉红色的回忆里,一滴眼泪却悄然落下,轻轻地轻抚爷爷的脸庞。当时的他们好美好,但是却……

  爷爷陷入到回忆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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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年,国家政策推动政策,资助学生出国留学以让国家进步,而爷爷正是其中一人。虽有万般不舍,但是想想,为了整个国家,当时年轻的奶奶还是把他交付给了国家,而自己就在家里等他回来。

  她对他说,你守护国家,我守护你。

  然而,她不知道,他被选上的原因,竟是为了完成卧底任务。他表面上是被派去留学的学生,但实际上却是为国家效忠的卧底警察,此行就是为了去端了毒枭在国外的大本营,以及去获取毒枭操纵杀人的事情。

  临走前,他内心最终敌不过少年的情愫,在离去前向年轻的奶奶表明了心意,并留了张合影。他们约定,互相等待对方,等到相逢的那天。

  而这一等,就是几十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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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忆结束,爷爷望向远方,在心中暗自下了决心,却没注意到手机上那一条他最在意的消息。

  【刘总,我们找到你要找的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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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养老院外,一个穿着褐色马甲和贝雷帽的老人在外面四处徘徊,手上还握着个果篮。他紧张地张望着养老院内的一切,却始终不敢踏入养老院一步。尽管他内心已经做了无数次的彩排,但对于回国后的第一次见面,他还是紧张万分。在不知在原地徘徊多少回后,他的踪迹终于被一位护工看见,被引领进来。

  “爷爷你好,请问有什么可以帮你的吗?”护工耐心地问道。她是第一次看到一个穿得如此得体的老人家出现在这边,着实被吓了一跳,赶紧询问爷爷此行的目的。

  “你好,我想要找……王爱萍。”爷爷赶紧从口袋里拿出那张泛黄的照片递给护工看,“就是这个女生,她以前长这样。”

  护工仔细端详着那张照片,回答道:“我们这边有一个叫王爱萍的,不懂是不是你要找的。不过……她前几天手上确实拿着个这样的照片。”

  “!可以带我找她吗?”爷爷为此感到震惊,赶紧求护工带领他去见王爱萍,而护工也欣然答应。一路上,护工和爷爷交代着一些事项,“那个王爱萍有阿尔兹海默症,开始逐渐遗忘身边的人,你要做好不被认出的准备。如果有什么突发情况,记得叫我,你称呼我为小何就行。”

  他们一路步行,终于到了王爱萍——王奶奶住的房间,114号房。小何再次提醒,在爷爷确认了所有细节后,他推开了那扇等了几十年的门。王奶奶此时痴呆地坐在床上,手上一直握着那张照片。脸上的皱纹、稀疏的白发、倚老的身躯,纵然爷爷已经做足了心理准备,但仍然对奶奶的这些巨大的变化吓一跳。兴奋的心情涌上心头,他紧张而激动地看向她当时最漂亮的双眼。在岁月的洗礼和疾病的影响下,她的眼神已经变得空洞而浑浊,只会呆呆地望着前方。爷爷轻轻挥了挥手,似乎想引起她的注意,王奶奶却突然在这时开口了。

  “我好像……以前见过你。”

  爷爷愣住了。他不可置信地瞪大了双眼,再次问了王奶奶,“你还记得我吗?”

  王奶奶没有回答,只是自顾自地说了句,“怎么这么像……他好熟悉……他好熟悉……”

  这句话激起了爷爷的情绪,他突然开始激动,抓住了王奶奶的肩膀,对着她喊到:“你还记得我是谁吗?我是刘建国啊!那个在码头和你告白的人!”

  “王爱萍你还记得我吗?!我是刘建国!刘建国啊!你还记得我吗!!”

  “你可是答应我要等我回来的啊……你快点记起来啊……”

  爷爷喊得没力气了,他无力地跪在王爱萍面前,但王奶奶对此无动于衷,只是轻抚他的脸颊。“真的好熟啊……是在哪里见过啊……”

  在外面上厕所的小何似乎也听到了屋内的动静,赶紧跑过来查看情况,却只看见了跪在地上的爷爷和坐在床上的王奶奶。她赶紧扶爷爷起来,随后再次挥手问王奶奶时间,“王奶奶,还记得我吗?”

  王奶奶在听到问题后,愣了好几秒钟才缓缓回答,“你是……你是……你是谁来着?哎呀,我一直想不起你是谁……”

  “那奶奶,现在是几点了?”小何又问道。

  “现在是……早上9点?啊不对是下午1点……好像又是晚上6点……”

  小何看向了墙上的时钟,下午3点,忍不住轻叹口气。在确认王奶奶身体没受伤后,她带着爷爷走出了房间。

  “小何啊,她……她这是……”走出房间关上门后,爷爷问道。

  “病情加重了。她现在连对时间的认知都没了。”

  轻描淡写的一句,却让爷爷对此感到无比心痛。他的姑娘啊,还没来得及好好爱的那个姑娘,就这么开始忘记这个世界了吗……这当中还包括了自己啊……

  爷爷强忍了泪水,有些哽咽地对着小何说:“我给你留我电话吧。她如果有事的话,直接打这个电话号码告诉我。”

  面对着爷爷那有些不稳定的情绪,小何最终还是存下了电话号码,顺便每日和爷爷提及王奶奶的情况。有时候,爷爷在工作之余也会来养老院陪陪奶奶,带她去晒晒太阳,和孤儿院的小孩子唠唠嗑啥的,还挺快乐。虽然王奶奶每次都是一脸糊涂,偶尔她也会自己自言自语,但她的笑容明显变多了。这一照顾,就是两年多。在这段期间,爷爷干脆直接将韵书民宿给买下来,每天在民宿,公司和养老院三点两线地跑着,但他却对此感到很开心。

  陪伴在王奶奶的第三个秋天,爷爷去养老院准备带王奶奶去晒太阳,却始终找不到王奶奶,听小何说她好像走丢了,她和其他义工也在找着。听到相关消息,爷爷不顾小何的劝阻第一时间冲出养老院,拖着年迈的身躯愣是跑遍了以养老院为中心的方圆五百里,仍然没看见王奶奶的踪影。

  “爱萍……你……你跑去哪了……”爷爷扶着墙喘气,不知不觉走到了孤儿院外面,一个小孩子正好从里面跑了出来,手上还有一个铁皮盒子。他跑了出来,将盒子拿给了爷爷后,小孩子就跑回孤儿院里面了。

  爷爷疑惑地打开了盒子,发现里面摆放的是一盒仙女棒,上面还放着一张字条。

  【长青许愿树,满足你的愿望。】后面还附上了个地址,不过爷爷也没看懂。

  “许愿树吗……等等……我去许愿的话,爱萍是不是就回来了!”爷爷情绪突然很激动,他赶紧拦截了路边的一辆出租车坐了上去,激动地对着司机说到:“去许愿树那边!”

  “好嘞,收到了老哥~”司机对他比了个赞,接着一个油门踩下去,车速直接上了80迈飞了出去。不得不说,这个司机真的好飙,对于地形也很熟悉,不过十五分钟他们便来到了许愿树地址的附近。

 “老哥,到了昂,我就先走了!”在爷爷交完车费后,司机又是一个油门直接飙走了,只留下爷爷拿着装着仙女棒的盒子在风中凌乱。此时为王奶奶紧张的爷爷没有留意司机的异常,在看着司机走后,他赶紧前往许愿树的所在地。金黄色的落叶铺满了大道,路边的树早已秃头,唯独远方那一棵的苍天大树显得如此青葱,在金黄色的林中显得格格不入。若仔细发现,上面还挂着许多人的愿望红彩带,正在随风飘荡着。

  当爷爷气喘吁吁地走到许愿树树下时,他震惊了。许愿树在秋天的金黄色落叶下显得更为青葱,彩带挂满了枝叶,仿佛现在是在等着结果一样。爷爷只是愣了一阵,就忽略此等异景,按照指示板上面的指示在红彩带写好愿望,随后用那边的一根竹竿将红丝带挂上去。最后,他拿出了随身携带,以前用来抽烟的打火机,点燃了仙女棒。他此时并没注意到那在2030年的还愿提示……

  “爱萍,你快点回来啊!我想你了!”

  “爱萍,大家都好担心你!快回来吧!”

  仙女棒在爷爷手中燃烧,他大声地喊出了愿望,仙女棒不断地被点燃,绽放出亮眼的光芒。他不断地哀求她的归来,却在只剩下最后几只仙女棒的时候却愣住了。

  {要不要自私这么一回?我只是想让她记得有过我的存在,让她记得我还爱着她,让她记得我永远都在爱她。}

  他站在树下愣着,忽略了手中的仙女棒,直至它燃烧殆尽,握柄开始发烫得烫手时才回过神来。他擦拭了脸庞,发现泪水早已挂满脸庞。一幕幕的美好从爷爷眼前闪过,他痛苦不堪,也好犹豫。

  前者是归来,但是仍然会遗忘。后者是牢记,但是会再次走散。

  爷爷的内心不断地挣扎、挣扎、再挣扎,那些曾经的回忆不断地在他面前一遍一遍地上映。在泪水和挣扎中,他拿起了盒子里那少数的仙女棒,心中早已给出了他最想要的答案。

  “王爱萍,你给我记住了!我刘建国永远都是你的,我永远都爱着你,记住了没!”

  “王爱萍,我要你记住有人爱你!即使你要遗忘,也不要忘了我!王爱萍!”

  爷爷声嘶力竭地大喊着那些不敢对王奶奶说的话。他的委屈、难受、心痛,此时化成了波涛汹涌的海浪一次过倾泻而出。落叶突然也下起了雨,漫天金黄在夕阳照射下显得有一种凄凉浪漫美,全部都下在了以爷爷为中心的地方。他不断地诉说着愿望,手中的仙女棒也是在一支一支地点燃着。不知是仙女棒的用尽,还是爷爷的疲惫,他瘫坐在了地上,久久无法平复情绪。而他没注意到,许愿树散发着光芒,正发射一束光到不远处。

  一通电话的响起,让爷爷回过神来接通了电话。他隐约听见电话那头的喘息声,还有那小声的抽泣。

  “爷爷啊,我们找到奶奶了!”小何情绪激动地说着。

  “在李记烤红薯那里!过来看看吧!”

  爷爷有些哽咽地说,“等我。”随后,他便踉跄站起,向着李记烤红薯跑去。

  他疯狂地,拼命地奔跑着,纵使现在自己是个老骨头,也有些伤痛留下的后遗症,但他在到达李记烤红薯那边没有停下。那个在他心中挂念之人,是他撑完整段路程的信念。

  到了那边,爷爷只看见了坐在椅子上的王奶奶,和站在她身旁的小何。王奶奶手中抱着一个热乎乎的红薯,身上披着的是小何的外套。她的眼中泛红,似乎是刚刚才哭过。

  爷爷单膝跪在王奶奶面前,轻轻抚摸着她那稀疏的头发,“爱萍啊,你刚刚去哪里了?我好担心你啊。”他哽咽地说道。

  “红薯,红薯……”奶奶将手中的烤红薯给爷爷,“你最喜欢的……烤红薯……”

  爷爷震惊地看着王奶奶。是啊,一根烤红薯,是他最喜欢和她一起分享的食物,因为暖和,而且还很顶饱。当时的秋天寒冷,他最喜欢的就是买根烤红薯,然后放在王奶奶的手心上,帮忙暖和她的手,然后一起分享。

  爷爷强忍着那激动的泪水,指了指他自己,“那还记得……我叫什么吗?”

  “刘……刘……刘建……刘建国……”

  爷爷激动地抱住了王奶奶,泪水却早已控制不住地滴落。他等待这一刻几十年了,好久了。真的好久啊……

  李记烤红薯里,他们终于再次相认,紧紧抱住对方不分开。

  他永远都不会忘记,2003年7月10日,和2030年12月25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