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校裏一定會發生這樣的事情：八卦戀愛故事。尤其是在女生之中，這個事情至少會發生一次，只要你有朋友就會被你朋友逼問一次。

所以在班上聽到那群女生小團體聊天説到喜歡兩個字的時候，程立凡翻了個白眼在心裏說無聊。

那是人生必有的中二時期，沒有女朋友的他不敢喜歡任何人，用好男兒不談男女情長麻痹内心扎根的自卑。

直到某個人叫了他的名字然後指著一個女生說這女生喜歡他。

他的第一個反應是怎麽可能。

是啊，怎麽可能。

房熠星怎麽可能喜歡他？

叫房熠星的女生是他們班上學習最好，不怎麽愛説話也不怎麽愛打扮的一個好好學生。考試都名列前茅，學識豐富，見多識廣，是他奮力奔跑都追不上的人。

像她的名字一樣星星熠熠生輝。

這樣的人怎麽可能喜歡他？

就算他們同個幼稚園長大，就算他們小學同班六年還做過同桌，就算他們順利地上了同一所中學還剛好同班，但是房熠星怎麽可能喜歡他？

被人指著的女生搖頭晃腦，後腦的馬尾也搖搖晃晃，就是頭也不回一下。

看吧，她連看都不看自己一眼。

説什麽喜歡啊？

但是，對方這樣的反應其實也在程立凡的意料之中。

房熠星是難得的在小學時候不會畫三八綫的人，她會一步一步退後，甚至退回自己堅守的底綫後面。

就像現在這樣被不禮貌地公開自己的暗戀，不管這個暗戀是不是真的，都是對房熠星特別不尊重的，不過她不會有什麽過激的反應。

只有他才知道懶惰又溫柔的房熠星不願意引起任何爭吵，被人拿名字開玩笑說是一星也只會委委屈屈說是星星閃閃發光。

也是這樣懶惰的房熠星，只會和自己周圍坐得近的人交談交流。

就算程立凡中一時候選擇的是女孩的後座，想著能夠繼續小學時候的相處，但是發育期忽然拔高的身子成了不能控制的因素。

他越來越高，在體育課和女孩排隊時候的位置也越來越遠，教室裏的座位也是。

曾經并肩的人變得遙遠。

房熠星變成總是在面前的存在，像星星一樣變得觸不可及。

座位一旦拉開，冷漠的女人就和他不再説話不再對視，在同一個班裏也沒有任何交集。

更令人生氣的是，他對現狀很能理解和接受，擴張了自己的交友圈，和臭味相投的人們打成一片。

很奇怪，他們好像就應該分道而行。

放學回家后，他如往常一樣直接回房，把書包往床上一丟便拿起手機翻出聊天軟件點開那個不用置頂也總是在最上面的聊天欄，手指動了動發了一條信息過去。

“大嘴巴不適合做朋友，分了吧。”

發完信后他等了好幾分鐘都沒等到回復，他不滿地抱怨，“搞什麽啊？還沒回到家嗎？”

他把手機放一邊，打開電腦連接網絡，接著登陸游戲和網友開團。

這是他的日常。

對學業并不感興趣的他投身在游戲裏。

玩累了就休息。

他去厨房兜了一圈收刮回零食可樂才想起手機還等著回復，拿起手機一看，解開屏保見到的回信令人不快。

“大嘴巴的就是你最愛的姐姐。”

這件事情她是要誤會到什麽時候？

她說的姐姐是他們班裏一個讀過過渡班的女生，比他們都年長一歲，長得好看，他的確對人家有過好感，但是知道這是不可能的事情所以他很快就放棄看開了。

她捉著這一點反復不停鞭尸他。

“你再亂講我就翻臉了。”

這次是秒回了。

好怕怕和大人饒命的貼圖被發了過來，又欠扁又可愛。

然後他就想起了今天班上發生的事情。

——你喜歡我嗎？

雖然他們是屎尿屁都能聊、從小一起長大從幼稚園就沒有分開過、對彼此都很瞭解的髮小，但這樣的話他實在問不出口，太自戀了，他有什麽值得人家喜歡的？長得又不帥，又不會學習，從頭到脚都沒有能吸引到人的地方。

所以他只好繞著圈子委婉地發信息說，“如果你是真的喜歡我，那你真是眼瞎。”

“眼睛沒瞎，但確實挺不好，我感覺近視又加深了。”

程立凡本來靠在椅背上整個人極度放鬆，一看這個回信立刻挺起腰，“你幾百了？”

“五百多吧。”

他氣不打一處來，“自己近視幾百都不知道嗎？你真的想瞎掉是嗎？這世界上怎麽會有你這種人？”

“哎呀就是記不住嘛。”

這家夥有説不過就發貼圖的毛病。

這次發來的是一個老奶奶找不到眼鏡的圖。

他撲哧笑了，偷偷收藏了貼圖。然後沒好氣地說，“你這是撒嬌嗎？我跟你講只有好看的人做那才叫撒嬌，你這樣做是肉麻。”

“我還以爲你會説惡心。”

那不至於。

他的手速沒人家快，他還沒打完自己想要回答的話就先收到了信息。

“就像你姐姐那樣才算撒嬌是嗎？”附上了一個偷笑的表情符號。

“你又來了。”

“這是嫉妒嘛。”

緊接著，對方不給他任何思考和精神緩衝的機會，乘勝追擊。

“你不是知道的嘛，我是喜歡你的啊！”

她還加上一個扭扭捏捏的貼紙。

程立凡内心暗喜，但是這份心情又很快就被澆滅了。

“不要肉麻。”

他看不懂這個人說的是真是假。

“沒有心的家夥，你知道什麽叫做愛嗎？”

他已經想好了要用雙關開個黃腔，讓這個看起來很聰明但其實傻傻的的人轉移注意力，不要再説喜歡不喜歡這種沒有結果的事情。

可是這個人永遠都不按牌理出牌。

“我還算挺認真的跟你説欸。”

於是他就這樣被哽住了。

他們在升上中學之後就漸行漸遠，但是在網絡上還保持著聯絡。

他有時候也會想，這家夥能夠在現實裏這樣就好了。

那樣他們肯定會比現在相處得更好。

對方似乎是察覺到了他不願意繼續這個話題，岔開了話題。

他們還小，而且他堅信她適合更優秀的人。

她會過得很好，過得比自己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