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愣了一下,想起师父在传音符中说过她离开森林时也见到一个女子,不过当时事态紧急,她并没有答应。
“你能站起来吗?”少年问道。
女子犹豫了一下,摇了摇头。
少年想了想,背过身来道:“你上来吧,我背你出去。”
随后一双冰凉的手抱住他的脖子,他不由得打了个寒战,却还是强行镇定地道:“抱紧了。”
他站起身来,想要撑住她的大腿,可触碰时只觉得一片血淋淋的,他咽了一口水,抿紧了唇。
感受不到她的心跳……八成是死了吧。
想到这里,少年抱着几分试探的心态询问道:“姑娘姓甚名谁?家住何方?”
“妾身名叫阿宁。”女子附在他耳边哽咽着道:“妾身离开林子的时候出了点意外,腿也摔断了,公子能不能带阿宁离开这里?”
“正好顺路,可以。”少年点了一下头。
他步行的速度很快,但背上的阿宁还是被稳稳背着,一路上谁都没有开口。
直到少年发现不远处有一座祠堂,才开口询问道:“姑娘可要歇息一会儿?我们走了许久了。”
阿宁有些害怕地看了一眼祠堂,轻轻咬了咬下唇,颤抖着道:“……好。”
感受到背后的阿宁在不断颤抖着,少年心里不由得提高了警惕,走近去观察这座祠堂,原来这祠堂是何家村的。
真奇怪……这祠堂建得那么远,若是有人要祭拜岂不是很麻烦?
少年思索片刻,最终还是选择推门进去。封闭的祠堂内伸手不见五指,他只好小心翼翼地将阿宁放在角落处,用灵力催动了火符。
这才刚放下,阿宁又不由得抽泣了起来,但是把声音压得很低,似乎是不想让自己发现。他总觉得这里不太对劲,便走去挨个检查这些灵位究竟有什么乾坤。
他一一扫过这些灵位,大多都没听过,不过有一个名字倒是熟悉,那便是何家村那近年来病逝的乡绅---何勤的灵位。
古怪的是,何勤的弟弟与妻儿都还未亡故,可他的灵位下还有一个灵位,依照这排序,必然是何勤的亲人才会被摆在这里的。
他定了定神,将火符缓缓移下,他面色不由得一变。
「何门阿宁」
阿宁似乎是因为没有姓,因此只能用名字补上,这么说来,阿宁很有可能与何富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他默默走到阿宁眼前,严肃地问道:“姑娘成婚了吗?”
阿宁听到这个问题,整个人瑟缩了一下,点了点头。
他的视线在阿宁这身脏兮兮的布衣游走着,轻飘飘地问一句:“你夫家待你可好?”
“妾身……妾身……不知道……”
阿宁恐慌至极,只知道不断地摇头,结结巴巴的一句完整的话也说不出来。
少年见她不回答,也不多加追问,只是神色复杂地背起她来,二人离开了祠堂。
*
不知二人走了多久,这条路上似乎没有尽头。少年捻起一片飘落的树叶,深深地扎在路边的树干上。
这声动静弄得阿宁吓了一跳,紧紧抱着他的脖子:“不要……不要丢下妾身一个人……求你了公子……”
“我没想丢下你。”少年顿了顿:“你为何想下山?”
阿宁打了个哆嗦:“妾身……妾身想回家。”
得到答复后,少年的表情愈发沉重,再次问了一句:“姑娘夫家可好?”
此时背后的人并没有回答她,只感觉冰冷的泪水落在他的脖子上,让人不寒而栗。
“……唉。”
少年无奈地叹了一口气,抬起手来,虚无的幻境在那一瞬间被打碎,取而代之的是林子的出口。
树叶掩住了皎皎月色,叶间漏出的月光洒在大地上,一切是多么的宁静祥和。
再往下一看,这夜里的城镇还隐约亮着明亮的灯火,清风徐徐吹来,撩起了少年的发丝。
清脆响亮的蝉鸣声在耳边响起,将那股在林子里的压抑一扫而空,此时看得有些愣神的少年终于回过神来,欲要将背上的阿宁放下。
可阿宁却……不见了。
*
“老天保佑,祁大人你可算是回来了,你这彻夜未归可把大伙们担心坏了。”
村长一见祁修然回来,终于放下了心头大石来,如释重负地前来迎接。
“村长不必担忧,修然无事。”祁修然微微一笑:“只是修然想查一个人,你们村子里可有叫阿宁的姑娘?”
“啊,有的有的。她是何富他们家的童养媳,是人牙子从镇上拐过来的,是何勤买下了她。人长得标志,还算不错。”村长微微颔首。
果然啊。
祁修然冷笑一声:“这「山鬼」修然已经有了解决的办法,还请村长将何家村的大伙们都请过来,修然有事想说。”
见祁修然这般认真,村长也不疑有他:“好,俺这就去。”
过了一会儿,全村人都聚集在村长家的门口等着祁修然开口,看起来都很紧张。
“祁大人,这山鬼伏诛了吗?还是她太强大了,需要出动那位幼瑶大人?”黄大娘连忙问道。
“还没。”祁修然淡淡地答道。
此话一出,犹如一颗石子砸在平静的湖面上激起了千层浪花,何富更是着急道:“是不是还不够银子?只要事情成了,大人要多少银子都可以!”
“二位别急,这「山鬼」修然一定会除的。只是想问问……阿宁姑娘是怎么死的。”
母子二人为之一震,身子不由得往后一倾,冷汗直流。
见二人这般心虚,祁修然含笑着道:“阿宁姑娘是被人害死的,恐怕是要回来索命,只要凶手认罪伏法,便可还何家村一个太平。”
“阿宁竟然是被人害死的吗?真是可怜那么好的一个姑娘!”
“究竟是谁要害她啊?阿宁姑娘人这么好,之前还帮过俺家嘞!”
“太可恶了!到底是谁那么丧心病狂?”
众人不由得议论纷纷起来,何富母子二人脸色更为惨白,这时有人问道:“黄大娘,这阿宁究竟是怎么死的?你也得给个说法啊。”
“是啊是啊。”
见矛头都指向他们母子二人,可见就算他们现在想要逃跑也无法了。